加强青年学研究的十点思考
期次:第10期
青年学在中国的兴起,如果以1986年中央团校在杭州举办的“首届全国青年学研讨会”为标志,已经走过了30余年。现在又迎来了加强研究的新机遇。为此,我对青年学研究如何加强的问题作了一些深入思考,归纳为10个问题,与学界同仁切磋。
青年学创建的历史必然和时代价值恩格斯说:“社会上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20世纪80年代青年学在中国的兴起,其源即出于改革开放新时期的社会需要。而新时期高等院校思想政治专业的设置更加速了青年学学科化的进程。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1985年成立时首设的就是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对于青年学的需求更为迫切,而且具有推进青年研究学科化的条件:第一,有一支研究青年和青年工作的专业队伍;第二,已经培养有这一研究领域的学术带头人和30多年教学和科研的经验积累;第三,设有当时全国惟一的青少年研究资料室。恰是这种需要和可能,把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推到了创建青年学的前列。
当今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加强青年学研究更有新的重大意义。其一,2015年7月印发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党的群团工作的意见》提出:“加强群团工作学科建设,群团工作研究列入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这项学科建设的要求,落实到共青团,首推的自然是青年学。其二,2017年4月印发的《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年)》提出:
“在社会科学研究机构、高等院校加强青年学研究。”这是党和政府对这门新兴学科的充分肯定,更为这门新兴学科的发展创造了前所未有的际遇与机会。其三,2017年5月印发的《关于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意见》提出:“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任务,要把“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作为突破点。青年学正是一门对促进青年一代全面发展和提高青年工作科学性具有重大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的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青年学与青年研究青年学与青年研究二者是什么关系?有人不了解二者之间的关联,往往将二者割裂开来,重此轻彼或重彼轻此,甚至时有不恰当的贬损。其实,二者是同属一个学术领域,是一个互相关联不可分割的学术共同体,不宜割裂,更不应对立。青年研究是青年学赖以发展的理论之源和学科创建之基,青年学为深化青年研究提供理论指导和规律性的方向指引。作个比喻,青年研究与青年学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心理研究和心理学的关系。
止步于青年研究而不向学科化发展,青年研究没有自己的学科地位,永远只能徘徊于社会科学门槛之外,难以独立学科之姿列入高等教育的学科目录,进入社会科学之林。青年学研究的逻辑起点和学术范畴有人对青年学这门学科未作深究,就断言青年学研究没有明确的逻辑起点,没有明确的研究范畴。其实,只要读过已有的《青年学》著述,都会了解青年学的定义:在马克思主义思想指导下、运用多学科知识、对青年作整体研究的科学。它以青年的本质及其发生发展过程为研究对象。它的任务是,揭示青年身心发展的规律;青年与社会相互作用的规律;青年特殊需求的发生与引导的规律,从而为培养教育青年和发掘青年的潜能提供理论指导。这个定义,明确规范了青年学研究的逻辑起点和研究范畴。青年学的学理根基青年学学科的成长,离不开本学科的学理根基。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我国的青年研究有长久的调查研究和理论思维,已经积累有丰厚的学理根基。有人说,青年学就是没有自己独立的学理根基。凡读过1983年出版的《青年特点与共青团工作》,1985年出版的《共青团工作理论》,以及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出版的《青年概论》《青年学》《青年学新论》等诸多版本,就不难发现,我国的青年和青年工作研究,已经在青年发生、青年概念、青年本质、青年特点、青年观、青年世代、青年文化、青年需求、青年社会地位与作用、青年社会化与社会青年化、青年生活方式、青年行为等学术领域,拥有自己长久积累的学理根基。青年学学科建设正是建立在这些学理学说之上。
青年学既然是一门诞生不久的年轻学科,学理学说肯定会有稚嫩与浅薄之处,如今加强青年学研究,非常期望热心于青年学发展的各界学者,共同来厚植青年学发展的学理根基。青年学的研究方法科学史表明,科学与方法同生共长,任何科研成果的取得,都是运用正确的研究方法的结果。俄国生理学家巴甫洛夫说:“科学是随着研究方法所获得的成就而前进的。”
什么是青年学的研究方法?这是曾经长时期萦绕我心头并苦苦求索的一个问题。有人说,青年学运用的都是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没有自己独特的研究方法。为此,我考察了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管理学、市场学、社会学、教育学以及许多交叉学科的研究方法,搜寻阅读了国内外八种版本的社会科学方法论著作,悟出一个结论:各门学科的研究方法不能绝对化、凝固化,尤其是在交叉学科蜂起的当今时代,更不能拘泥于单一的方法,需要根据本学科的研究对象运用多种方法,进而在综合中形成自己的方法论。因此,青年学研究不能拘于一格而排斥多种方法的运用,更不应去刻意臆造一种所谓独特的研究方法。在1988年出版的《青年学》“绪论”中,对青年学研究方法论单立一节作了阐述。现在看来,这些阐述总体还是立得住的。推进青年学学科发展,当然应该包含研究方法的进一步完善。青年学的理论体系一门学科的理论体系,反映的是该门学科的学理学说与揭示的规律的内在逻辑联系。青年学的理论体系,在《青年学》教材中,作四个板块的构建:青年及青年的本质;青年的身心发展;青年与社会的互动;青年的特殊需求及引导。在第一板块里,包含青年概念、青年本质、马克思主义青年观。第二个板块里,包含青年生理发展、青年心理发展。第三个板块里,包含青年社会地位的作用、青年社会化、青年社会群体、青年价值观。第四个板块里,包含青年智力发展与成才、青年劳动就业与创业、青年恋爱婚姻、青年生活方式、青年异常行为。这样的构建,虽然具有一定的拓荒意义,终究尚属初探。
一门新兴学科研究的加强,无论是学理学说或学科理论体系,都不能把功夫只用在章节的不同顺序的排列组合上。要极力倡导学术创新,在体系结构的逻辑关系上,学习借鉴一些新学科的发展经验,归纳青年学研究的新成果。青年学的学科地位青年学这门对青年作整体研究的新兴学科,在社会科学体系中居于什么样的地位?应当作何学科归类?
有人认为青年学应是社会学的一个分支,有人认为青年学应该归入教育学或思想教育学,有人认为青年学应该属于人学的分支,有人认为青年学应该属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分支,也有人主张青年学成为一个独立的学科门类。青年学究竟作何学科归类?近年来的研究还在不断探究。
2015年,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央团校党委书记倪邦文提交了关于设置青年学二级学科的提案,教育部对此提案作出支持的批复。为此,中央团校在2015年11月专门召开关于 “设立青年学二级学科”专家论证会议,探讨设立青年学二级学科的必要性、学科归属和人才培养等相关内容。2018年,中央团校通过教育部二级学科自主设置信息平台,完成“青年学”新增目录外二级学科的全部公示及备案工作。新増设的青年学硕士点,计划于2020年正式招生。可以预见,青年学的学科地位必将在这些举措的实施中提升。推进青年学学科建设的方针青年学学科建设遵循何种方针?积30年之经验,我认为可以概括为16个字:“以我为主,博取众长,融为一体,自成一家。”
“我”,即研究青年的学科建设要立足于青年,立足于对中国青年的研究。“博”,即广泛吸收、综合运用多学科知识,在广纳古今中外与青年搭界的理论知识中,充分体现青年学的时代特色和综合特色。同时,又要善于取众之长为我所用,避免囫囵吞枣的消化不良。“融”,即引进的多学科理论,还要善于融会贯通,努力提高对多学科的综合能力,注意避免生搬硬套的杂拌和无內在联系的移植。“家”,即以青年为特定研究対像,运用一切与青年健康成长和全面发展相关的学科理论,通过融会贯通的综合研究,在社会科学之林树起一门新兴的青年学。青年学丰富完善的路径社会科学的学科建设,从来都应当是学术与应用并重。这也就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讲话中所倡导的:“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相辅相成,学术研究与成果应用相互促进。”因此,在加强青年学研究中,既要重视学术思想和学科体系的丰富和完善,还要重视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应用,二者不可或缺。没有理论上的丰富与完善,就难有该学科的学术价值和科学性的提升;没有理论的普及和应用,该门学科又容易流于空泛的清谈,于事无济,失去存在的价值。回顾青年学30年的发展历程,正是沿此双轨前行,从而奠定了青年学的学科地位,扩展了青年学的社会知名度,放大了青年学的理论价值。
目前在学术研究与成果应用的天平上,成果应用这一端明显偏轻。甚至有人认为 “青年学只有与青年工作脱钩,才能成为一门科学”。显然,这是一种不利于青年学发展的偏误。现在加强青年学研究,必须真正达到双轨并进,避免单轨跛行。青年学的未来发展马克思和恩格斯说:“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任何一门学科的形成都有一个发展过程,都是经由一代又一代人的持续努力,一步步地走向丰富与完善。当今加强青年学研究,多么需要有序的 “世代的依次交替”。
我在2004年出版的《青年学新论》里,特意用“殷殷寄情后来者”作为“前言”的标题,无限钟情地把青年学发展的希望寄托于后来者。进入21世纪以后,我把更多的余力用在鼓励、支持年轻的一代,竭力为“后来居上”者鼓与呼。
“青年学科发展路,雏凤清于老凤声。”我坚信,青年学学科建设这项事业一定是一代超过一代,一定会在一代又一代的持续奋斗中,成长为傲立于社会科学之林的一株参天大树。
(作者系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教授)